只是后来帝王知晓此事时，竟然没有反对。果然是君心难测。素绫思忖，一边为华娉婷挽起头发，一边道：“奴婢看娘娘今日起色好多了呢，不愧是银霜炭，把娘娘的身子都烘得暖暖的。”以往华娉婷是不会和她闲谈这些的，可今日却破天荒地浅浅笑了一下，“或许是因为昨夜做了个好梦。”素绫常为华昭仪守夜，也多次听见她梦中痛苦的呓语，因此这回听见她说做了个好梦，一时间好奇，大胆问道：“什么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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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三 出逃
　　冬月初七，天色未明，华娉婷早早便醒来了。
　　伏在脚榻边睡眼朦胧的婢女素绫连忙支起身子，柔声问：“娘娘可是又头疼了？”
　　华娉婷的面容隐藏在晦暗的阴影里，声音如同往常沉郁，她扶着额头道：“是有些，你去请慧空师傅来给我念念经文吧。”
　　素绫闻言忙给外面的人传了话，自己则紧紧守在在华昭仪身边伺候。
　　毕竟帝王有令，华昭仪身边不得离人。加之先前她有了自残的行为，婢女们就更是战战兢兢，生怕出了什么差池。
　　素绫压下打哈欠的欲望，尚且不清明的脑袋胡乱想着。
　　好在后来有寺院里的慧空大师日日来为昭仪诵经，减少了她的自伤举动，如今昭仪性情虽依旧寡欢，但也不再像之前那般阴晴不定了。
　　只是好像有了依赖，每每昭仪头疼时便要听经，若是一时间寻不见慧空大师便头疼欲裂，几欲撞墙。
　　素绫心思淳善，自然不愿看她这样，只是也有几分担忧。
　　慧空大师年轻俊美，昭仪美艳绝伦。虽一个是和尚，一个是妇人，但两人站在一处时却宛若璧人
　　素绫自觉看懂了几分帝王的心思：陛下恨昭仪，却也爱昭仪。大抵会同天下的男子一般，多少生出些嫉妒之心吧？
　　只是后来帝王知晓此事时，竟然没有反对。
　　果然是君心难测。
　　素绫思忖，一边为华娉婷挽起头发，一边道：“奴婢看娘娘今日起色好多了呢，不愧是银霜炭，把娘娘的身子都烘得暖暖的。”
　　以往华娉婷是不会和她闲谈这些的，可今日却破天荒地浅浅笑了一下，“或许是因为昨夜做了个好梦。”
　　素绫常为华昭仪守夜，也多次听见她梦中痛苦的呓语，因此这回听见她说做了个好梦，一时间好奇，大胆问道：“什么好梦？”
　　似是想起什么，华娉婷眉目间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而恰此时，外面有侍女道：“娘娘，慧空大师已到书房了。”
　　“好。”华娉婷看着镜子里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声音微不可察的有几分紧张，“我马上到。”
　　.
　　隔着一块厚厚的屏风，慧空温润如水的声音缓缓飘来。
　　华娉婷闭着眼似乎听得认真，又仿佛要睡着一般。
　　素绫见状悄然几步行至门边，让守在门口的婢女织锦去拿张毯子来。
　　就在她转身之际，华娉婷立刻睁眼，同时探出袖中的手。
　　手里藏着一包粉末，她将其尽数倒入桌案上的香炉中。
　　这是慧空暗中给她的迷香。
　　自去年起慧空就常来此给她讲经，除了这短暂的一个时辰两人便没了别的来往，但久而久之，她也多少了解了这位幼时便剃发出家的僧人。
　　看似淡漠疏离，实则心怀慈悲。不像那些只顾香火钱的老油条。
　　或许他能帮我！
　　这个念头顿时跳进了她的脑袋。
　　华娉婷没有一天是不想逃出去的，对自由的渴望已经令她几欲崩溃。无论表面上她多么的冷淡漠然，内心却常觉如火焚烧，痛苦得近乎疯魔。
　　有一夜，她趁着素绫打瞌睡时，暗自咬破了指尖，就着月色在一块丝绢上写了求救之言。
　　字字泣血，如怨如诉。
　　第二日讲经结束时，她故作不小心撞到慧空肩膀，趁机把丝绢塞到了他的手中。
　　慧空神色淡然，虚扶她一把，垂手落下遮住了手中丝绢。
　　华娉婷心中狂跳。
　　其实把丝绢给出去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
　　她突然担心若是慧空不肯帮自己怎么办？若是那样，她就会掉到更深的绝望去。
　　更糟的是，若是慧空把丝绢交给了婢女侍卫，然后被李玄知道了怎么办？
　　华娉婷忍不住发起抖来，可是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好在慧空没有告密，甚至没有丝毫犹豫就决定帮她逃出去。
　　他们借着讲经文的机会，通过经书上的字暗中交流，最后决定在今日——时间再晚大雪封山的话便只能等待来年开春，可是华娉婷已经等不及了。
　　回到此刻。
　　华娉婷收回有些颤抖的手，将包粉末的纸死死握在手中，掩藏在衣袖之下。
　　织锦很快拿着毯子来了，素绫为她轻柔地披上。
　　华娉婷闭着眼睛道：“你也累了吧，坐在这边歇歇。织锦过来替我tຊ捏捏肩膀。”
　　一人挨着脚榻坐下，一人在华娉婷身后为她按摩，因此两人都离香炉很近。
　　约莫过了一刻钟，守在脚榻边的素绫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往下倒去。
　　事先服用过解药的华娉婷神色清明，伸手扶了一下素绫，以免她的头撞在桌案上。
　　而身后的织锦不知何时手也变得软绵绵的，头脑发晕往后倒去。
　　而算准时机的慧空早就绕过屏风而来，恰好在此时扶住她，以免她落地发出声音。
　　外面的人没有察觉里面的情况。
　　华娉婷和慧空彼此看进对方的眼眸，心思不言而喻。
　　慧空继续不紧不慢地诵经，华娉婷则在屏风后拿素绫的钥匙解开了自己脚上的镣铐，又与织锦换了衣服。
　　华娉婷这些年饱受折磨早已形销骨立，只是这一年来为了出逃做准备，才打起精神强迫自己多吃了饭，涨了几斤肉，所以今日穿上婢女的服装才不至于过于不合体。
　　她又给织锦换上自己的衣服，编了个差不多的发型，令她躺在榻上，盖着毯子掩去身形。再将素绫的身子做了个跪在榻前为她按揉脑袋的动作，这样一来便也挡住了织锦的脸。
　　她用丝绢沾水洗去了脸上的胭脂，又用慧空提前准备好的深色油膏，将脸和手的肤色涂深了几分。
　　准备就绪，华娉婷深吸几口气压下鼓动的心跳，郑重地朝慧空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