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回到马车上，姜绵就轻声开口道：“姐姐对店里的事务还不熟，还是不要对铺里的事情指手画脚了，如今年关将至，正是各家各户添置行头的时候，能不能过个安心年，就瞧这几日的生意了。”柳氏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没有反驳。姜漾不在这些没有实际性质的事情上与她争论。下一程，三人就到了成衣铺子。这条街是人流兴旺之处，周围多的是逛街的人，走两步就有茶楼、说书戏子，不少京里的公子小姐也喜欢在这附近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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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漾对掌柜说的那几句话，姜绵听不见，但能看见她对掌柜说话的神情。
　　等她回到马车上，姜绵就轻声开口道：“姐姐对店里的事务还不熟，还是不要对铺里的事情指手画脚了，如今年关将至，正是各家各户添置行头的时候，能不能过个安心年，就瞧这几日的生意了。”
　　柳氏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没有反驳。
　　姜漾不在这些没有实际性质的事情上与她争论。
　　下一程，三人就到了成衣铺子。
　　这条街是人流兴旺之处，周围多的是逛街的人，走两步就有茶楼、说书戏子，不少京里的公子小姐也喜欢在这附近消遣。
　　姜漾原本打定主意今日是出来学东西的。
　　可遭不住姜绵今日频频在她面前发作。
　　正好她眼睛一抬，瞧见斜对面的酒楼上，宋聿初及其妹妹正在喝茶。
　　她只瞥了一眼，心里就有了盘算。
　　还想起了前世里的一些记忆。
　　她掩下眼底的光芒，与柳氏和姜绵一同下了马车。
　　三人站在成衣铺子前，姜漾畏畏缩缩地站在台阶下面，与柳氏和姜绵隔着一些距离。
　　姜绵眼皮一跳。
　　姜漾这种战战兢兢的模样，她已经许久未见了。
　　明明刚才在珠宝铺子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现在怎么突然就恢复回从前的模样了？
　　难道是因为她终于知道自己与她的差距，明白再也追赶不上，干脆就放弃了？
　　姜绵嘴角扯起一抹笑意，这样最好。
　　省得她再花心思对付她了。
　　柳氏眼角的余光也扫了姜漾一眼，深吸一口气，暗道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这穷乡僻壤出来的人，就是小家子气。
　　这是无论怎么假装、掩饰，也改不了的东西。
　　但到底她还是有主母风范，并没有立即发作。
　　姜漾默默跟在两人身后。
　　成衣铺子里的掌柜立即迎了出来。
　　在这么繁华的路段做掌柜的，基本少不了看人眼色的本事。
　　如今只扫了姜夫人和她的两个女儿一眼，就知道平日里太太看重谁。
　　顺带着，他对姜漾的态度便也跟着差了许多。
　　而且不用看态度，光看两人的穿着，就大致能看出哪位是精细养着的。
　　姜绵衣服华贵，珠钗繁琐。
　　姜漾衣服朴素，头上寥寥一支珠钗，若不是有一张脸撑着，恐怕连京中平民的女儿还不如。
　　有时候也看面相，人一旦有自信时，就是穿着朴素，周身气度也不凡。
　　但姜漾如今刻意含胸缩头，就算长得再漂亮，也让人不想再看一眼。
　　三人在一楼的铺子里走了一圈，就准备上二楼查账。
　　然而姜绵瞧见姜漾软弱的样子，心里头的厌恶就开始作乱。
　　等柳氏先上了楼，她俩走到楼梯转弯处的时候。
　　姜绵便毫不客气地推了她一把。
　　姜漾站在楼梯的边缘，脚下不稳，一时便被她推倒翻滚在地。
　　好在这楼梯并不长，只有十来个阶梯，还是木造的，姜漾摔下去并没有感觉太疼。
　　而且她早有防备，摔下去时，有刻意借力，不至于真摔到自己。
　　姜绵好好惩治了她一番，有了姜漾刚回到相府时，如团子一般任由她搓圆揉扁的快感。
　　她轻蔑地朝她一笑，转身上了二楼。
　　然而这一幕，却完完整整地被对面三楼喝茶的宋聿初和宋昭然收入眼底。
　　两人脸色微变，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
　　其实从前姜绵也不是没在两人面前冷落过姜漾。
　　但那时的姜漾在宋家兄妹心里，就是一个毫不相识的乡下姑娘，拿着信物就上京攀高枝。
　　只是在经历了护国寺的事情后，两人对姜漾有了感激之情。
　　她的分量才渐渐重了起来。
　　要不然兄妹俩看见今日这副场景，只会认为姜漾定是犯了什么错，惹姜绵生气，姜绵才这样tຊ对她。
　　可如今却反过来了。
　　姜漾做足了戏，正想站起来，头顶忽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却又修长干净的手。
　　那只手的指甲修得又短又平整，宛如莹润通透的白玉。
　　姜漾下意识便以为是宋聿初过来了，一边将手放入那人的掌心，一边轻声说道：“多谢宋公子……”
　　只是话说到一半，那人牵着她拉起来，她顺势看到对方的模样后，便一时怔住了。
　　男人一身云锻锦衣，唇瓣含笑，浓眉薄唇，五官极其俊俏，脸庞白皙如玉，给人一种宁静致远的感觉，似是温文尔雅中透着一股不凡的修养和学识。
　　他衣着华贵，身材更是高大。
　　姜漾站起来后，发现自己只到了对方胸膛的位置。
　　紧接着那人便发出温和却又极具磁性的询问。
　　“姑娘没事吧？”
　　姜漾怔了怔，很快恢复了神情：“多谢公子，我没事。”
　　这时，成衣铺子门口，宋聿初和宋昭然才姗姗来迟。
　　宋昭然情绪外放，立即朝她大声喊道：“漾姐姐！”
　　姜漾转身看向两人。
　　宋聿初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她身后的男子。
　　谁知这男子见姜漾已经有了同伴，就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宋家兄妹来到姜漾身边。
　　宋聿初问：“方才那位公子是谁？”
　　姜漾一愣，回身一看，发现那人确实走了。
　　姜漾：“不知道，或许只是偶然路过。”
　　宋聿初拧眉沉思，方才近了看，发现对方气度不凡，应是哪家高门贵子。
　　但京里有头有脸的人家，他国公府基本都认识。
　　竟不知道京里还有一号这样的人物。
　　他收回思绪，目光落在姜漾身上，眼里多了一些怜惜：“怎么样？有没有摔疼？”
　　姜漾对上宋聿初的眼睛，眸光颤了颤，似是有委屈，却不想对外言说：“我没事，是我方才不小心脚滑……”
　　宋聿初神情紧张，甚至想上手撩起姜漾的裙摆低头查看。
　　然而这里人来人往，他终究还是忍住了，但关切之意毫不掩饰。
　　故而，姜绵见姜漾迟迟不上来，亲自下楼来寻，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郎情妾意，似是天作之合的一对。
　　她心里的酸水几乎要溢出来了。
　　胸中波涛汹涌，她极力忍住才不至于将嫉恨都挂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