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清是何人谋害瑞王妃？”顾川神情微顿。“当时人太多……恕臣没有看清。”然而那一闪而过的犹豫，还是被惠帝捕捉到了。他没有再说什么，只对齐湛道：“带她下船取暖更衣，今日就散了吧。”齐湛扶着萧琬下船，见萧琬始终一言不发，遂柔声问：“怎么不说话？吓傻了？”萧琬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句：“我知道是谁推的我。”齐湛眸中闪过讶异，似乎是惊讶萧琬明知是谁，方才却选择沉默。那么只有一个原因，此人身份说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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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盛宴开始时，众人皆走上甲板，观赏这场绚丽夺目的盛宴。
这艘双层画舫上除了皇上和众嫔妃 ，便是诸位皇子亲眷，以及顾川带领的数名禁卫。
当夜穹被这华丽的光芒照亮时，齐湛的神情恍惚了一瞬。
十岁那年中秋节，那晚的烟花，也是如此绚烂。
母妃牵着他的手，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
虽然母妃那时已经不得宠了，但母妃有了自己，便很满足了。
母妃从未想过让自己去争名夺利，总是说湛儿一生平安无虞便足够了。
彼时齐湛正值少年，意气风发，总想在父皇面前表现得出类拔萃，这样父皇就能多看一眼自己，也能多看看母妃。
太傅向惠帝夸赞齐湛聪颖优秀，惠帝果然注意到齐湛了。惠帝看着齐湛欣慰地说，此子最像他。
齐湛很高兴，可是这份快乐没持续多久，母妃病了。
母妃病的突然，死的也仓促。年少的齐湛在母亲葬礼那晚，看着窗外明月，跪了一夜。
他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母妃。
如果他不争强好胜，去夺取父皇的关注，母妃就不会蹊跷地死去。
那晚过后，天资聪颖的六皇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吃喝玩乐、不思进取的六皇子。
太傅看着齐湛自暴自弃的样子捶胸顿足，惠帝对齐湛也一再失望。
可齐湛却沉迷于这种放纵，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将自己从那场隔世经年的梦里挣脱。
齐湛望着夜空中绽放的烟花，眼底似乎有星河流淌。
正在他神思游离时，忽然听到有人高喊：“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齐湛猛的将思绪拉回，下意识看向自己身侧，眸光微怔。
野丫头呢？方才明明还站在自己身边。
他的心莫名地慌了下，却暗暗安慰自己，那死丫头定是看热闹去了。
然而他听到太子妃说了句：“好像是瑞王妃落水了！”
齐湛冲到了船舷边，果然看到一个人正在水里挣扎。
借着盛放的烟花和灯火，他看清了那人的脸，真的是萧琬。
还未等齐湛反应，一道身影已经迅速跳入了水中，朝萧琬游去。
齐湛也看清了那人的脸，是顾川。
齐湛的脸色忽然就变得有些僵硬，抓着船舷的指节也隐隐泛白。
他眼睁睁地看着顾川游至萧琬身后，用手臂单手环住了萧琬，然后朝画舫游来。
五皇子齐恪慢慢踱到齐湛身边，轻摇折扇，貌似无意地说了句：“顾将军真是眼疾手快，不愧是御前的人。”
他又叹了口气，“虽然男女授受不亲，但顾将军是为了救人，六弟可不要介意才好。”
齐湛平静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冷冷地扫向齐恪。
齐恪被那眼神怵了一下，还未待他看清，却发现齐湛已如寻常一样。那一瞬即逝的眼神，仿佛只是错觉。
只听齐湛轻笑一声，吊儿郎当地说道：“多谢皇兄关心。我这人最是开明，什么劳什子男女大防，在我这就是狗屁。”
齐恪呵呵一笑：“六弟豪放。皇兄我甘拜下风。”
齐湛没有再理会他，转身走开。在萧琬被人拉到船上的那一刻，迅速用自己披风裹住了萧琬。
他将萧琬揽在怀里，对着浑身湿透的顾川温声道：“多谢顾将军相救。”
顾川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萧琬，对齐湛拱拱手，道：“臣急于救人，方才冒犯了瑞王妃，还请瑞王殿下莫要介怀。”
齐湛淡淡地笑了下：“无妨。”
惠帝看了一眼萧琬，冷声问道：“好好的怎会落水？”
顾川朝惠帝行礼：“回皇上，臣恰好看到，王妃是被人推入湖里 。”
“可看清是何人谋害瑞王妃？”
顾川神情微顿。
“当时人太多……恕臣没有看清。”
然而那一闪而过的犹豫 ，还是被惠帝捕捉到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对齐湛道：“带她下船取暖更衣，今日就散了吧。”
齐湛扶着萧琬下船，见萧琬始终一言不发，遂柔声问：“怎么不说话？吓傻了？”
萧琬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句：“我知道是谁推的我。”
齐湛眸中闪过讶异，似乎是惊讶萧琬明知是谁，方才却选择沉默。那么只有一个原因，此人身份说不得。
而萧琬也让他重新审视了一下，萧琬此人，并没有表面那么纯稚。
他回想起萧琬每次反抗完自己后，便会乖顺示好。如此驾轻就熟，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萧琬在乡下庄子里，是不是用这招赖以生存。毕竟一个不受宠没母亲的孩子能过什么日子，他可太清楚了，也见多了。
齐湛并没有问萧琬是谁推的，亦或者他已经知道是谁了。
宫人引萧琬沐浴更衣后，两人便出宫了。
待众人离宫后，御书房内，独留惠帝和顾川。
惠帝揉了揉眉心，卸下了一天的疲惫，闭上了眼睛，低声道：“说吧。”
“回皇上，是翊王殿下。”
惠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默然片刻，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少虞，你如果是朕的儿子就好了。”
顾川轻笑一声：“皇上，如果臣是你的儿子，臣也许也不是现在的少虞了。”
惠帝睁开眼，也笑了出来：“你倒是敢说。”
惠帝眼底带上一丝笑意：“你也老大不小了，可看上哪家小姐了，朕为你指婚。”
“回皇上，臣问过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说我二十二岁会成家。所以，臣不急。”
“哦？”惠帝又笑了下，“朕倒是好奇，什么样的姑娘能降住你。”
“别的倒是其次，得命硬。毕竟，臣克妻有名。”
一听克妻两个字，惠帝哑然失笑。
顾川回到昭宁侯府时，夜已深，秋风瑟瑟吹过，偌大的昭宁侯府在这深夜里透着几分凄清。
他瞥见了一道身影候在路边，正是自己的父亲昭宁侯。
昭宁侯见他过来，忙迎上来，关心地问道：“为父听说瑞王妃落水了，是你救上来的？”
顾川脚步微顿，点了点头，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看着昭宁侯。
但昭宁侯接下来的话让他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