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昱清再次开口，嘉穗知道他是对着自己说的。那衣服面料太厚，她用顶针的凹陷怼着针头顶了一下，谁知用力过猛，针尖直接隔着两层面料扎进了她拇指。她“嘶”了一声，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林昱清敏锐地问道：“……怎么了？”“没事。针不小心戳了一下手。”嘉穗皱着眉拔掉针头，吮掉指尖的血珠，仍然低着头迅速缝补，运针如飞。林昱清静了几秒，问道：“难补吗？能赶得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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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几件挂在杆子上的还有。但是模特身上那件主Look工艺复杂，本来就只做了三件，其他两件都卖出去了，公司现在没有存货了……”
　　李盛凯见嘉穗回头看他，大着胆子凑上去说道。林昱清看了他一眼，问：
　　“……你叫……？”
　　“我叫李盛凯，林总。英文名叫Kalvin，我是这次项目的组长。”
　　李盛凯连忙回答。林昱清点了点头，问：
　　“Kalvin，我问你。这套Look拿掉，对整体效果影响有多大？”
　　“……还挺大的。毕竟它是整个一季的点题的作品，我们的宣传册上也是以这一套作为核心的。”
　　李盛凯咬牙切齿地说着，越说越气——也不知道这个幕后下手的人心怎么这么黑，竟然专门挑了这一套下手。
　　林昱清沉吟了一下，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给主办方打电话，说我们要退展。放轻松，这事跟你们几个没关系。先回公司吧。”
　　“等一下！”
　　嘉穗忽然打断了他。她扫视了三个同事一眼，又看了看电话那头的林昱清，突然说道：
　　“林总，如果现在退展，对你会不会有影响？”
　　“……没事。要担任何责，我来就行。”林昱清顿了顿，平静地说。嘉穗握紧了拳头，突然道：
　　“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不是完全不能补救了……”她咬紧牙关，用极快的语速道：
　　“我们几个分头行动。Kalvin，你去查监控；Danny联系设计部其他同事，把能替换的样衣尽快送过来。”
　　“Anita，你去问一下场工师傅，还有没有干净的展台可以替换，如果没有，找一块地毯或者布来盖上也行；至于这件主Look……”她望向自己的大包，说：
　　“我带了工具包，可以试着补救一下。”
　　“我去，都破成这样了还怎么补啊？”
　　三人都一脸震惊，连林昱清也露出微微不可思议的表情。嘉穗深吸一口气，道：
　　“破口很整齐，可能是面料太厚了一下子划不开，所以先用刀尖戳了一个小口子，然后用手撕开的。你们看，”
　　她把手机凑近那件样衣的豁口，边缘果然非常齐整。她说道：
　　“这面料是经纬线织的，用手撕是横平竖直的，所以丝道[1]没有被破坏，破口边缘抽丝也不严重。如果用藏针法＋同色丝线，可以隐匿线迹，至少表面看上去不会有特别大的不同……”
　　“Ceres，你疯啦？”她话音刚落，陶芊绵就嚷嚷道：
　　“藏针法多耗时啊，还有两个多小时就开展了，根本来不及！”
　　“……死马当活马医吧。你先去找替换的展台，搞定了还有时间的话就来帮我一起。”
　　时间紧急，嘉穗也不再废话，绕到人台身后拉下拉链，一边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来帮我一起脱呀！”
　　三人如梦初醒，赶忙一拥而上，手忙脚乱地帮她把样衣脱了下来。嘉穗跑出去拿过工具包，从一大堆线轴里挑出一卷跟样衣颜色差不多的，又挑了一根比较粗的针，带上顶针，抱着样衣，直接坐在地上就缝了起来。
　　李盛凯见她穿的是短裙，两条光裸的腿就这么蜷在地上，肯定又冷又硬，便关切地说道：
　　“Ceres，地上太凉了，你去那边坐着缝吧……”
　　“别废话，来不及了，你赶紧去找地方查监控！万一对方动手销毁不就完了！”
　　嘉穗一手捻着线端在指尖绕了两圈打结，一边瞪了他一眼，用牙将丝线崩断。
　　李盛凯被她这一眼扫得浑身一激灵，就听手机里一直没有说话的林昱清忽然开口道：
　　“就按Ceres说的做。你们几个都动起来，要是能补救，尽量还是不要退展。”
　　“别紧张，如果到开展前半小时还是搞不定，我再临时跟主办方说，不会怪罪你们的。”
　　“好好好……林总，我们马上去！”
　　三人连忙出了展区，匆匆忙忙地分头行动。林昱清见嘉穗专注地低头缝着衣服，既不搭理他也没挂掉电话，便拿出了另一部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对方接听后，他严肃地用英文说道：
　　“Hello，Victor，是我，Cyan……你是这次‘Incredible’项目的总负责人吧？……嗯，是这样，我们Cynara的展位遭到了不明人员的蓄意破坏，样衣和展台都损毁严重。“
　　”现在我们的设计师在尽力设法补救，我需要你立即派人保护现场，同时帮我调取……”他顿了顿，又问嘉穗道：
　　“几点到几点？”
　　“十二点到下午两点！”
　　嘉穗手上活计不停，一边直接用英文大声吼道。对方说了几句什么，林昱清“嗯”了几声，说了句“Thank you”，挂断了电话。
　　“……没事，他们有Kalvin的电话，现在就会联系他去保卫处的。”
　　林昱清再次开口，嘉穗知道他是对着自己说的。
　　那衣服面料太厚，她用顶针的凹陷怼着针头顶了一下，谁知用力过猛，针尖直接隔着两层面料扎进了她拇指。
　　她“嘶”了一声，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林昱清敏锐地问道：
　　“……怎么了？”
　　“没事。针不小心戳了一下手。”嘉穗皱着眉拔掉针头，吮掉指尖的血珠，仍然低着头迅速缝补，运针如飞。林昱清静了几秒，问道：
　　“难补吗？能赶得上吗？”
　　“……没事。以前这种手工活儿我做得多了，很熟练，应该能赶上。”
　　嘉穗无暇他顾，沉声道。林昱清深吸了一口气，说：
　　“你把手机拿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
　　嘉穗语气平静，其实心已经悬在了嗓子眼，感觉下一秒就要从喉咙口跳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对着自己的脸，就见屏幕里的林昱清注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尽你所能就可以。如果实在做不到，也没关系。”他目光柔和，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轻声道——
　　“不要害怕。有我在。”
　　[1] “丝道”：服装术语，顾名思义，指面料丝线的排列方向。